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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心理系名誉教授黄光国辞世,享寿78岁。(台湾《中国时报》资料照片)
黄光国教授已于7月30日凌晨5点在睡眠中过世,享寿78岁。黄光国教授是享誉海内外的著名心理学家,曾任台湾讲座教授与台大心理系荣誉教授,担任马英九时期的政策顾问,秉持学者的良心,他长年关怀台湾的政治与教育发展,撰写政论文章不辍,坚持文化中国的理想,从探讨本土心理学到发展修养心理学,进而倡导成立“中华本土社会科学会”,获学人共同推举担任荣誉理事长,积极耕耘社会科学本土化的各类议题,鼓励青年学子从事学术研究工作,其学术贡献长期蜚声国际,获得举世的高度推崇。
黄光国教授是出身台北大稻埕的望族,他的父亲黄子正先生是清朝最后一个皇帝溥仪的御医,这种特殊经历,使得他在3岁时就经历长春包围战,5个月内有16万人饿死,母亲带着他死里逃生回到台湾,却使得父子此生再不得相见,这让他对于中国面临的苦难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更对于两岸和平有着极其强烈的使命感,他会研究心理学,就跟自己想疗愈个人与国族的伤痕经验有关,他后来主张“一中两宪”,这“一中”指的就是文化中国,意即只有回归中华文化来认识两岸关系,才能真正尊重各自的宪政体系,谋求彼此的对话与统合。
黄教授一生坚持“论政而不从政”,甚至连行政工作都尽量不参与,只希望自己能以全部精神都投注于学术与教育的耕耘。他长期对于上一个世纪自95年开始的教育改革强烈抨击,认为教科书的制订策略是要“全面去中国化”,这些课纲编成课本将让青年学子产生知识虚无主义的思维,尤其只知台湾不知中国历史,其结果将让台湾面临兵凶战危的处境。
他曾写《民粹亡台论》,认为当前政治人物将各种政经议题简化,使用粗暴的语言来煽动民意,让民主政治变成民粹政治,其结果将导致亡国,对照当前台湾社会的发展,实属振聋发聩却知音寂寥。
黄光国教授是我的恩师,我曾经认真聆听他12年的课,跟他学习科学哲学的思考,从而深度耕耘本土心理学,我们私交甚笃,新冠肺炎前常共同到大陆讲学与论学,却曾经针对华人本土社会科学该如何发展,展开长达5年的路线大辩论。我每写一篇论文,指出他书中观念的矛盾与错误,他就跟着回一篇论文,详细说明自己的主张,这样一来一往,我写出《转道成知:华人本土社会科学的突围》这本书,他则修订自己的《社会科学的理路》,并写出《内圣与外王:儒家思想的完成与开展》与《尽己与天良:破解韦伯的迷阵》这些巨着。
很多人都问我们两人怎么会这样辩论,我都拿他常说的名言来回答:“对一位伟大学者最大的尊敬,就是认真批判他。”我在世上再没有看见有哪位学者具有这种博大的胸怀,完全搁置个人的情绪,毕生只希望厘清观念,让真相大白于世。
我看过太多学者做人处事充满两面思考,却从来没有看过他有任何一丝一毫害人的心计,反而只看见他总是忙着从学术角度帮学生想着未来的出路,因此,世人总看见他雄辩滔滔,我却看见他背后有着强烈的淑世热情。他不计个人毁誉,只希望自己对学术的耕耘真正能解决文化问题,并能继往开来。
黄光国教授最后在人间上的一门课,是我邀请他来纵谷跨域书院开的“孟子思想与生命教育”,他每周三搭火车风尘仆仆从台北来到花莲,跟大学生口沫横飞谈如何结合心理学与中华文化来建构本土社会科学,我深感这是学子难得的福气,能毫无距离亲炙大师的音容。
他最后的时光奔忙于南下看病的路上,休息的时间依然振笔疾书写着文稿,却在睡眠中离开人间,这或许是最幸福的结果,却让我们充满着不舍。黄教授堪称当世的孟子而无愧,我很荣幸成为他最不听话的弟子,藉由辩论,我们师生共同谱出一段佳话,我无法忘怀这位表里如一的人格者。(作者陈复为台湾东华大学洄澜学院院长/来源:台湾《中国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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