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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汪曾祺曾说:“一个人不能从早写到晚,那样就成了一架写作机器,总得岔乎岔乎,找点事情消遣消遣,通常说,得有点业余爱好。”生活是一盘菜肴,爱好则如调味料,让生活有滋有味。生活中有点业余爱好,日子便少一些单调、乏味,多一些快乐和趣味。
我的一个学生20岁出头,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作为一名理发师,他上班时忙忙碌碌。一下班,便换一身行头,骑一辆山地车外出骑行。他与诸多爱好骑行的朋友们一道看山看水,饱览了胜景,更开阔了视野、愉悦了心情。
清代人张潮有言:“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人不可以无癖。”这里的“癖”,可解为癖好、爱好。鲜花有蝴蝶作伴才更娇艳,青山有清泉相随才更幽深,石头有青苔相依才更唯美,溪水有浮藻相生才更灵动。自然万物都需要一点点缀,何况人乎?
有人会觉得,既然是点缀,那美衣华服就可以,香车豪宅、箱包配饰也可以。要知道,美衣华服有褪色的时候,香车豪宅有损坏的时候,箱包配饰有过时的时候。真正能够长久为人生添彩的,唯有有益身心的爱好,譬如绘画、书法、钓鱼、跳舞、徒步、骑行、登山、游泳、读书、烹饪,等等。
培养爱好的过程,是静心的过程,也是学习和提升的过程。忙碌的生活、繁杂的工作以及一些不如意,常常令人烦恼、伤神。这个时候,爱好就派上了大用场,可让人重新焕发生机。
郑板桥癖好兰竹,“专画兰竹,五十余年,不画他物”,他以兰竹为知己,常常在画中诉衷情。他在画上题诗:“君是兰花我竹杖,山中相对免相思。世人只作红尘梦,哪晓清风皓露时。”风雅的爱好,怡养了性情,更成就了一个了不起的画家与文人。
张爱玲去世后,留下的遗物不多,最显著的是三样:手稿、假发、口红。写作是安慰内心,假发是抵抗岁月,口红则是展现给世界的一抹亮色。爱好,美的爱好,脱俗的爱好,可赋予生活以意义、生命以重量、人生以高度、岁月以价值,这不就是人们展现给世界的一抹亮色吗?这一抹亮色,照亮了黯淡,唤醒了静寂,温暖了寒凉。这一抹亮色,让人生的原野上杂花生树、春意盎然。
教书之余,我最大的爱好是写小文、慢跑步、乱翻书。写文的过程中,在梳理,也在反思。文字凝结成珠,在时光里闪闪发光。跑步让身体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放松,晨昏晴雨,春夏秋冬,奔跑在路上的感觉真好。读书则能让心真正静下来,读别人的故事,观照的是自己的人生。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两个爱好,才能抵御岁月风霜,才能对抗生活的杂乱与琐碎,保有热情积极的心态。无论哪个年龄段,培养爱好、充实自我都为时不晚。择一事成癖,择一好终老,无关名利,只求内心欢喜。沉浸其中,怡然自得,生活也将趣味盎然、活色生香。